凌晨 5 点多，日本筑地鱼市的拍卖会开幕钟声便会敲响。成百上千条金枪鱼都被整齐码放，贴上标签，上面写着鱼货的原产地——关岛、澳大利亚、日本胜浦市、千叶市……卖方大声叫出每条鱼的编号，买方举手竞标。
这就是日本筑地鱼市的早会日常，作为全世界最大的鱼市，每天海产交易量超过 2000 吨，经营金枪鱼等多达 450 种水产品，市场参与者总共有 4.2 万人。 2016 年筑地鱼市的海产交易量有 41 万吨，产值达到 37.3 亿美元。
尽管这些交易规模依然远远超过了全球第二大鱼市纽约富尔顿鱼市（筑地鱼市的规模是富尔顿鱼市的 5 倍多），然而筑底鱼市的生意已经越来越不好做，每年都在创新低。
但它曾经可是个极其繁华的交易市场，根据交易量来算，筑地鱼市的巅峰发生在 1987 年，当年海产交易总量高达 81.5 万吨，但最近两三年，这个数字直接滑到 40 多万吨，几乎只有巅峰时期的一半。
根据《日本时报》的报道，在福岛的一家大超市连锁现在基本上一半的鱼都不是来自批发市场，而是直接从捕鱼者那里买来。零售商表示，相比之下，从鱼市的经销商手中买来渔产，价格会比较贵。另外从市场再运来店中，渔产折腾了一路也会变得不新鲜。
日本农林水产省的数据显示，在 2013 财年，54% 的海产是在批发市场上交易，但是在 20 年前，这个数字是 70%。
也就是说，筑地鱼市所能左右的海产品的流通份额已经越来越少了，这也导致参与其中的经销商生存状况堪忧。在过去 20 年，筑地鱼市的经销人数量减少了 29%，2008 年的时候一度萎缩到只有 762 家，更糟糕的是，其中 44% 都是亏本经营，46% 的负债多于资产。
生意不好做，为了提升利润空间，也有越来越多的经销商都改成了一对一的协商方式（aitai torihiki）和海产批发商进行交易，而不是过去的参与竞拍。早在 2008 年，筑地鱼市和东京另外两家批发市场（足立市场、大田市场）就已经有 84% 的交易都是采取协商方式。20 年前，这个比例低一些，有 61%。
如果说过去金枪鱼的拍卖活动是繁荣交易的象征的话，现在它看上去更像一个旅游景观。游客需要排队报名，每天拍卖会接待的游客人数限制在 100 多人，先到先进，额满为止。
日本筑地鱼市主要分成两个部分，核心部分是内部市场（jonai shijo），海产批发商和经销中间人的交易往来（包括拍卖）都在这里进行，其中还设有 1000 多家鱼货摊铺。外部市场（jogai shijo）则主要是零售和批发小店，卖些日本厨房用具、餐馆杂货和海产品，另外还有一些餐厅，以寿司店为主，整体像一个小商圈。
虽然日本筑地鱼市是一个 24 小时营业的鱼市，但最繁忙的就是清晨 5 点半到早上 8 点之间，交通最拥堵的时间点是在半夜 3 点，这时候从港口开来的车辆卸下鱼货，批发商已经把等待拍卖的大金枪鱼的头、尾、鱼鳍切掉，迎接买方的检查。
听起来筑地鱼市是个拥有猫头鹰一般作息的夜间市场，这其实和零售市场的销售时间有关。
一般日本居民的买菜时间是在下午 3 点到 6 点，而午饭时间在外就餐的顾客也不少，所以餐厅外出采购海产的时间可能会更早。鱼市索性就在中午前完成一系列进货、拍卖、批发的流程。到了下午 1 点左右，鱼市就要开始清场了。
这样的日常，日本筑地鱼市持续了 80 多年，但消费者的饮食习惯已经发生了变化，这也可能是鱼市交易量减少的原因之一。
日本卫生部在 1997 年到 2007 年做过一项调查，人均鱼肉摄入量呈现下滑趋势。在 2005 年，日本人爱吃鱼胜过其他肉类，但是在 2006 年这个趋势出现转折，到了 2007 年日本人日均摄入 82.6 克肉类（非鱼肉和贝壳肉），比鱼肉和贝壳肉（80.2克）多。之后渔业署也有报告佐证。
现在筑地鱼市设备老化也让温度调控变得比较困难，《日本经济新闻网》采访到的零售商就表示，在夏天鱼货的质量比较难保证，所以他们想把售货地点搬离筑地鱼市。
现在这个愿望没准儿还真能实现。为了给 2020 年东京奥运会城市规划让路，政府计划在去年底将筑地鱼市搬迁到丰洲新市场，但现在因为搬迁地出现土壤污染问题，搬家的计划被搁置了。
和略带没落气息的日本筑地鱼市不同的是，纽约富尔顿鱼市最近在想法子跟上潮流，他们声称要推出电商服务，要成为全球最大的海产供应商。表示之后要跳过经销中间人这个环节，直接把渔产卖给消费者。
想法很美好，但计划什么时候落实还不清楚。而且从 B2B 到 B2C 模式转变，也充满了挑战。
至于日本筑地鱼市，目前为止，看不出它们想到了什么解决困境的好法子。
制图 冯秀霞
题图来自 Reuters by Toru Hana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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